独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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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刊9月,独活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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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活

“秋天的夜晚是由什么组成的?

沉默的昏暗,秋草和它叶上的露珠,一个睡了便不愿醒来的梦。”

祁子静默地躺在床上,双眼放空,直直地望着天花板,手腕上的伤口深深地刻着,鲜红又刺眼的血液也在缓缓往外渗。

如果就这样死去,要过多久才会有人发现呢?

她希望被人发现,也希望不被发现。

“秋天的夜晚是由什么组成的?

风啊,雨啊,迷茫啊,还有一群和我一样睡不着的星星。”

再次醒来,睁眼看到的还是白花花的天花板,旁边还多了哭嚎声。

是妈妈的哭声。

“妈妈,你怎么了?”

闻言祈妈连忙扑过来抓住祁子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,“祁祁啊,有什么事你跟爸妈说,你不要做傻事,你知道妈心里多痛吗?”接着还是哭声。

祁子慢慢地移动脖子,对上的是父亲布满皱纹的脸庞,还看到走进门来的医生。

祁子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医生的手。是的,不是父亲的,而是医生的手,然后颤抖着吐出几个字,“救我,我爸要杀我。”

医生知道情况,祁爸祁妈也知道情况,祁子自己也知道情况,但她不明白,不就是抑郁症吗,为什么要杀我?

拿着医生拿的药,祁子被带回家里。她坚称父亲要杀她,母亲不断地安慰她:“祁祁你听妈妈说,抑郁症不是绝症它不是什么大病,你一定会好起来的,我们会和你一起战胜病魔。不要怕,妈妈在这。”

祁子不可置信地盯着母亲,她并没有得到救赎,这些话对她而言,就像跟哮喘患者说“你周围满是空气,只要你呼吸你就能得到他”一样无用。

“你为什么不相信我?为什么啊?他要杀我你为什么不救我?他真的要杀我,我会死的。我不想死。”祁子逐渐哽咽,随即她冲出门,不顾母亲在后面的呐喊,一路狂奔,直到警察局。

“警察叔叔你们救救我,我爸要杀我。”祁子抓住警察的手不肯放,她一定觉得他们是她的救命稻草。

“姑娘你不要怕,你先冷静下,好好说说怎么一回事。”

“我爸,他,他拿着刀,想捅死我。你看我这,就是被他割的。”

警察面面相觑,大概从刀疤看出来,是明显的自残。

祁妈赶到警局将祁子劝回家。到家后,她扒了几口饭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。这一刻,她是清醒的。至少她自己认为,她是清醒的。

躺在床上,想入睡,却难眠。忘了是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,被黑暗与悲伤淹没,被急躁与绝望撕扯着,她想挣脱,却发现她是与它们共存亡的。要么一起活着,要么一起死去。哪个更让人绝望,也许只有天地知晓。

也忘了是第几片佐匹克隆片和氟西汀了,常在自认为的清醒区和混沌区中游走,无所适从,无所始终,进入与离开完全不受控。长存着人格上的缺陷,总是错误地表达着一堆没人需要的真诚。

祁子摸了摸自己日记本上那句不知何时写下的话,望着窗外的黑色出神,好想解脱啊。

她是这样写的:“我不怜悯悲伤,我带着悲伤一块儿玩。”

祁子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很久了,也不知道到底要付出多大的努力,才能迎接下一个天明。

“秋天的夜晚是由什么组成的?

我们看向墙外的目光,和细雨中突然倒塌的瓦墙。”

翌日清晨,警察来到家里说要给祁子了解事情顺便录口供。三人端坐在沙发上,祁子望着警察走神,内心的黑暗面告诉她,“这件事只有你自己知道,只要你坚定一个说法,假的也能被说成真的。”

然后,当她听见警察让她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时,她不假思索地说:“我爸拿着刀,想要杀我,我就逃,逃去警察局向你们求救。”

祁妈瞪大了双眼,“你这丫头在胡说什么呢!到底是谁教你的?在这胡说八道!”

祁爸把摁住祁妈的双肩,示意她冷静,又满眼心酸地看着自己的女儿。

过了好一会,其中一位警察威慑地问:“到底是你爸要杀你,还是你要杀你自己?”

闻言,祁子抬头死死地盯着这位警察,许久都说不出话来。谎言和闹剧都支离破碎,内心那道守了好久的防线也被击破,泪水就在下一秒不争气地漾了出来。

并不是故意要诬陷,而是因为她会无故幻听,会解离。以至于第一次浮现“爸爸要杀她”的这个想法后,祁子就认为事实就是这样的。

所谓的解离,以前的人会叫它精神分裂,柏拉图把它称作灵肉对立,现在有一个比较优雅的名字,叫做思觉失调。

祁子的第一次解离,是独自默默走到阳台后被风声蓦然唤醒。她全身毫发无损,穿戴整齐,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到阳台,怎样走过来的,以及什么时候走过来的。

“我上一次,站在阳台,望着下面,我想跳下去,但我不想死。我想解脱,但解脱不是死。可我为什么,就是控制不住自己。就像这一次,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。”祁子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,仿佛精力全都被抽光,软坐在沙发上,双眼变得空洞。

警察走之前,在门口跟祁爸祁妈说:“你们这孩子,都已经会自杀了,说明这抑郁症有重度的倾向了,你们作为父母的,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的情绪,多留意她的言行,尽量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。”

祁爸祁妈连忙点头。回到屋里,望着发呆中的祁子,深感无力。

“爸,对不起。”祁子率先开口。

父母亲走过去抱着她,给她温暖,“没事啊祁祁,你一定要相信你会好起来的,爸爸一直都在这,还有你妈妈。有啥事尽管跟我们讲,尽管发泄出来,不要自己憋着,不要再伤害自己了,好不好?”

看着泣不成声的母亲,祁子下定决心:“好啊。我会好好配合医生,接受治疗的。”

祁子畏惧的黑夜依然如期而至,今夜的情绪似乎来得比以往更早一些,她吃了抗抑郁的药后便埋首伏案。

这么多个日夜,她习惯了在深夜难过的时候写好多只给自己看的日记,全是和生死相关的内容。那些内容都很奇怪,看不明白写的是什么,但当时写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,是能看得懂的。

“午夜梦回,你爱怎么回味就怎么回味,但人前人后,我要你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。你可以的,我们都可以的,人都是这般活下来的。”

这是祁子内心光明面对黑暗面说的。

“秋天的夜晚是由什么组成的?

枯*的时间,外带一个不曾见过的你。”

从那天起,祁子开始每天吃药,医院做深度心理治疗。清醒的时候,会约上朋友去爬山,去跑步,去吃喝玩乐。夜晚的时候,她会在网上找来很多笑脸图,然后对着屏幕僵硬地学着他们那样笑。

后面的日子里,祁子依然会很迟钝,很暴躁,很嗜睡,会深夜惊醒,然后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;她依然会感到挫败,感到孤独,感到苍凉,感到被全世界抛弃,感到失去智力、记忆力、决断力,无法正常生活;她依然会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难过地哭起来,会走在马路边突然惊醒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;她依然觉着自己失去快乐的能力,失去对活着的热情。但好在,她不再自杀,自残,她会开始学着去感知开心,学着为父母而活。

“人活在世上,并不仅仅为自己,更多的是因为我们有舍不得的人和情意。也因此,在个人无论遭遇怎样的不公和责难时,想到这些人,仍能与世界重建信心和爱。”

于祁子而言,家人,以及他们的关怀与包容,予以她与这个世界重建信心和爱的勇气。

“秋天的夜晚是由什么组成的?

糖炒栗子的香气和穿透风衣的晚风。”

梦醒人间看微雨,江山还似旧温柔。

积极接受治疗的祁子慢慢地对活着有了些许的贪婪,因为她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度。

她又回到以前还没抑郁时那样,正常地上学,放学,不再缺课,不再乱走神;像其他同学那样,正常地参加集体活动,和大家一起开怀大笑;她偶尔也会一个人听歌,走路,寻求和模仿其他人的笑脸。

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。

所有人都以为祁子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,可只有祁子自己心里清楚,她早就忘了正常人是怎么生活的了。

没有人可以真正地解脱,因为所有人都在解脱的边缘垂死挣扎。

这一篇的灵感还得从我的一个梦说起。我梦见了阿桃,我一个很好的朋友,她被人扔进了河里,我跑过去要救她看到她变成了一朵玫瑰花,随着河流一直往前飘,而且她在说话,说了好多,可我听不清楚,只能沿着河流一直跟着她跑,很伤心地哭喊着叫她不要走。一直到她快要冲下瀑布的时候,我惊醒了,发现只是个梦,但眼角确实有泪。

还好只是个梦。

然后我想到花花之前跟我说过,他有天梦到他的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,没过多久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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